哇………………
warning：主要角色死亡警告角色受伤描写警告
架空
summary：面对死亡的正确态度应是如何——这问题有没有标准答案？
鼠
老鼠的嗅觉比人类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即使把人类因为长久的文明生活而大幅退化的迟钝感官给考虑进去，老鼠的嗅觉在所有物种当中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它们能闻见埋在土壤下面、包在厚纸里面、封在木盒中心的食物，然后挖开土层、翻开纸包、咬穿木盒。
所以鼠患总是难以清除。人们在头一次听见老鼠的声音时总倾向于自我欺骗，“是我听错了”，来逃避将要面临的严峻战斗。
刚刚痛失所爱的宇智波带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他的大脑仍然是混乱的。他总是把所有的帘子都牢牢地拉着，希望自己能终日沉睡在梦里见到卡卡西——或者干脆就这么把自己耗死，这也不失为一个重逢的手法。他的家里混乱不堪，葬礼上穿的那套西装还歪歪扭扭地扔在饭厅椅背上。外套重重地压着衬衣，这么多天下来可能只有铁熨斗能拯救那些折痕了；可把它们熨平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在葬礼上冷汗直流，不得不跑出去在下水道口边上找了根烟屁股猛抽了几口才勉强能站起来，站到所有人面前去，浑浑噩噩地念了稿子。汗渍和烟渍肯定已经在这几天里浸透了那些布料，氧化变质，肮脏不堪，一如他眼下的生活。然后带土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套被毁掉的正装当作不存在(它为什么还得存在？)，卡卡西的死亡就能化为乌有。
卡卡西。总是自持冷静，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不曾失态的卡卡西。床上柔韧放浪温暖紧实的卡卡西。在这栋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痕迹的卡卡西。气味清爽宜人的卡卡西。
卡卡西曾经是这样的。
在他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里抢救那盒证据之前是这样的。
之后？之后他就在医院里了。多处烧伤和骨折，脏器因吸入过多有毒烟尘和外伤而受损。他张扬的头发被剃秃了，滑稽地躺在床上，缓慢而坚定地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卡卡西自己要求了出院，可他到家的时候甚至必须由带土抱着才能跨过烧着的火盆。
“你以前从来没这么照顾过我，”卡卡西坐起来方便他把沾了酒精的布伸进自己衣服里擦拭，“以前，你肯定半道就把我给办了，啧啧。”
“哇，你很怀念？”
“那是当然。”卡卡西耸耸肩。他的手边摊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和夹在书页之间的铅笔。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阅读写笔记。
和卡卡西的椿梦被间断的狗叫和吱吱声给打断了。带土揉着眼睛打开灯，走出卧室的时候差点一脚踩到帕克背上。
八哥犬——卡卡西留下的两个活物之一——嘴里咬着一只挣扎幅度已经变得微弱的老鼠，正摇着尾巴向他邀功。说起来帕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心过了。
“真乖。”带土蹲下身，伸手摸摸帕克的头，很快又站了起来。他怕帕克把猎物上供给自己。
然后他就在脚边的地面上看见了一本书，一本书脊和书页边上都有细小的被啮咬过的痕迹的书。
书本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那么这就是鼠患的根源了。
带土伸手把它捡起来。他很快认出了这就是卡卡西临终之前总捧在手里看的那本书。
烧伤即使到了最后也不肯和他的神经系统作和解。卡卡西十根修长有力的手指连同厚实的手掌一起被绷带层层包裹。一开始是薄荷药膏，但后来它们对让卡卡西痛苦不堪的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毫无作用。带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讨了个土方子，没想到居然管用。从那以后，卡卡西的手边就总是放着一碗香油和蜂蜜的混合物。一旦发作，他就把两只手都伸进去泡着，镇痛又防感染。
这么一来他的手就总是粘乎乎湿嗒嗒的，书页和绷带一起被油蜜浸透。这股油脂和人类血肉被烧焦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取代了消毒水味和卡卡西原本很淡的体味，构成了带土的鼻子对卡卡西的印象。现在一拎起这本书，带土就觉得那个卧病在床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的卡卡西再次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他在每一个角落里，在这股香气的触角所能沾染的每一个分子里。当时的那种无能为力、愤懑和不平也重新回到了带土身上，让他充满了想要去破坏什么的冲动。卡卡西能对这样的遭遇说出“我不后悔”，可他却无法对卡卡西的痛苦无动于衷。
“别他妈再这样看着我了！”带土抬起头来冲他眼里的卡卡西大喊。
帕克刚吃完老鼠，就看见带土从皱巴巴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坚决地点燃了书页。泡过香油和蜂蜜的纸张烧得又快又香，让带土想起了他和卡卡西以前去烧烤的事情。咸党卡卡西动手给所有的肉都刷上这些甜呼呼的调料。
真奇怪，带土想，无论是生的还是被烧焦了的肉，居然都是刷了香油蜂蜜会更好。
书很快烧得只剩一点，幻觉里那个被死神吞噬得只剩一点的卡卡西也变得透明。我不要再记得你，带土愤愤地说，我要我记得的你永远是那个健康强壮的样子。
行吧，半空中的卡卡西笑了笑。
带土打开大门，吹了个口哨。帕克飞跑到他身边，等着他给自己戴上出门用的那套牵引具。风从门口吹进去，吹散了那一地纸灰。再没有能让宇智波带土触景生情地精确定位在那个成天因感染而高烧不醒没有尊严的卡卡西身上的东西了。卡卡西将在他的大脑里战胜火焰和伤痛，顶着一头新长出来的发茬，笑着和他一起出门遛狗。
